赵振川：始于难而成于化

尚辉

《美术》杂志社社长兼主编、博导

作为“长安画派”的开创者之一，赵望云的西北写生开启了对中国传统绘画新的继承与创新之路，而“长安画派”给予20世纪中国画的重要启示是提出了“一手伸向传统，一手伸向生活”的艺术主张。因此，作为“长安画派”第二代画家中的代表性人物，赵振川即是在“长安画派”的影响与浸染中找寻着自己的绘画之路，以创作实践诠释了关于“长安画派”承传与发展的重要学术命题。

赵望云的绘画题材主要集中于秦岭和西北一带的山水景象，而赵振川的山水绘画既关注于秦岭的终南山，也描绘了陕北地域的黄土高原，尽管这些山脉都处于中国的北方地区，但两者在地貌特征上却具有很大区别，而一位画家想要同时掌握两种地貌特征的山水画法，显然非常困难。当然，黄宾虹的艺术风格也解决了这个难题，无论是面对何种景象，都可运用“黄宾虹式”的一套方法进行呈现。但赵振川显然是力图在表现黄土高原的系列作品中描绘出地域环境中特有的苍茫、干裂与厚重，而且在我看来，赵振川最好的山水绘画正是“黄土高原”系列。

事实上，赵振川很好地践行了“一手伸向传统，一手伸向生活”的艺术主张。从生活层面来看，他经常到陕西、关中和黄土高原一带写生采风，但如何将现实生活转化为中国画的笔墨语言，也即是如何从传统绘画中汲取营养，才真正体现着一位水墨画家的功底。所以，从笔墨层面来看，赵振川不仅吸收了黄宾虹的笔墨技法，而且把浓墨、淡墨、枯墨、湿墨、破墨和泼墨都转化为描绘黄土高原的语言结构，虽然这一过程十分艰难，但却取得了辉煌的成就。例如在作品《陕北延川梁家河写景》（2015年）中，赵振川十分巧妙地转化了黄宾虹的枯墨焦点，从而真实呈现出黄土高原上少岩石、多土石的地貌质感，而且将浑圆感的土塬与拱圈式的窑洞紧密地结合一体。与此同时，赵振川笔下的灌木丛也形成了陕北地域的显著特点，正如画面中的杨柳一样，也不再是江南一带的依依杨柳，而是更加接近树干粗壮的北方柳树。所以说，赵振川是通过细致观察生活中的客观物象而呈现出了自己的个性面貌。

由此，“长安画派”第二代画家的艺术创作相比第一代更加艰难，虽然第一代画家开拓了一条崭新的绘画路径，但第二代画家的艰难却恰恰是体现在如何在这条路径上力求深化，并且在他们所感受到的生活气息中进一步渗入传统的笔墨语言，然而又不能完全运用传统笔墨来描绘自然景象，所以最艰难的即是要在对象和笔墨之间达成完美统一。从而证实赵振川是一位敢于走难路、险路的艺术家，他也因此形成了一种具有探索意味的绘画境界。总而言之，赵振川的“黄土高原”系列作品，既运用非常地道的文人笔墨展现了黄土高原的特质，也以一种“粗服乱头”的绘画语言对应了髡残笔下的山水画境，不仅最终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艺术道路，而且可以继续向前延展，树立更加独特的画风。